小草低垂下腰身，露珠滴落，沾濕了那瓢蟲的身子。毛毛蟲爬過了葉尖，一只蝴蝶飛過，停棲在了花蕊上。一只燕兒銜著蟲子，回到了房梁下的燕窩，幾張“嘰喳”的小嘴，絨毛稀疏的腦袋往母親探著。

“小燕子，穿花衣，年年春天到這裏。要問燕子去哪裏……”

熟悉的歌謠聲傳來，門房外追逐嬉戲的一群稚童，腦袋上束起的一根根小辮兒，也凝結著一絲露氣。

“哈哈哈……快過來，瞧瞧我發現了什麽！”一個小童看著那大宅內露出的樹枝，一個若有若無的小東西，那是什麽啊？

一群孩童紛紛瞪大了眼睛，望著樹梢，那仿佛一節枯樹枝的東西，居然眨巴了一下眼睛。

“啊，那是螳螂嗎，什麽怪物！”一個男童仰起頭來，小辮兒碰到了身後的小女孩。他們都繞著圈兒跑著。

“那是——竹節蟲！”宅門被緩緩推開，裏面出來的一名男子和聲說道。

“啊，竹節蟲！”小孩們又繼續拿著手上的風車、糖葫蘆串，一邊大叫，一邊跑遠了。男子微微笑著，註視著他們，無憂無慮的童年……

陽光透過樹梢，燕子飛離了巢穴，那扇閨房的門被輕輕叩開。室內室外的空氣匯聚在一處，擺放在旁側的梳妝臺上的盆栽——一盆蘭花，搖晃了一下葉兒，似乎歡迎著來人。

男子將手裏端著的木盤放在桌上，準備離開，而又回頭註視了一下那張掛著蚊帳的鋪床。那只玉足伸出了被子，放在空氣中，散亂在枕邊的發絲，晶瑩，有點潤潤的。

男子小步靠近，俯下身，端詳著那張清麗的臉頰，嘴邊多出的一道幹掉的口水印跡，他溫和地笑著。

那名男子轉過身來，準備離去。這時，床上執著的孟小俠睜開了眼睛，眨了眨，看著這男子離去的身影，虛弱無力地說道：“江妹兒，你來看我啊！”

話音剛落，那男子又轉過身來，看著她把那腳掌收回了被窩。孟小俠使勁仰起頭來，把身子往後挪了挪，把被子裹在身上。

小魚揉了揉眼睛，視野清晰了許多，她昨天喝了個底兒朝天，就差翻白肚皮了……

江皓羽把木盤上的一碗粥端了過來，孟小俠伸出手接著，然後把筷子接住。她的腦袋天旋地轉，胃裏早就清空了。江皓羽伺候著她，仿佛照顧一個坐月子的產後孕婦……

“江妹兒，你坐著吧。”小魚把被子挪開，在床上騰出個位置給他，她孟小俠倒是一點也不在意。而江皓羽可受用不起，搬來了一張椅子，坐在床的旁側，看著這位俠士狼吞虎咽的喝完粥，把淋漓碗邊的粥汁添了又添，意猶未盡，就差把碗給吃掉……

“好香啊！”帶著嬰兒肥的臉上湧現出難以形容的喜悅，飯來張口的生活，也只有她孟小俠能享受到。

“呃……”一個響亮的飽嗝，跟著就是一股胃氣噴射出來。

孟小俠大袖一揮，把嘴巴擦幹凈咯，臉上帶著滿足的神情，把碗遞給了皓羽。他轉身把碗放回了桌上的木盤，又回來坐著。

“誰叫你喝那麽多酒，看你昨天喝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，也是夠誇張的，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。”皓羽平靜地註視著小魚，一雙幽藍的眼眸透著祥和和安寧。

“沒辦法，誰叫爺高興啊！”小魚用手理了理淩亂的秀發，皓羽伸出手來，幫她把嘴邊的一根發絲理開。

“酒真的那麽好喝嗎，除了難受還是難受。你昨天也差不多都吐出來了，你看這地上，都是我給你打掃的！”皓羽問道。

“可以忘掉很多事情……”小魚低下頭來，似乎有點反胃，面色變得有些蒼白，皓羽輕拍了拍她的背，讓她好過一點。

“揉一揉肚子，暖和起來就會舒服些！”小魚覺得他真是像個妹兒，啥事都這麽細心。

“不過我是因為開心才喝酒的！以前，父親也總是喝酒，不過越往後，看他一個人喝酒的時間更多了。上一次，母親和我為他掃墓，也放了一壺。只是再去，就沒有了……”皓羽看著小魚回想起了不開心的往事，便急忙想叉開話題道：

“小魚，你送我的吊墜很漂亮，謝謝你！”皓羽把掛墜從脖子上解下來，在

手裏端詳著。

“江妹，你甭和我客氣，咱倆可是好哥們！”小魚微笑著道，誰說和女孩子不好相處……當然，她屬於神經大條的一類女超人！

“咦！”小魚凝望著皓羽的額頭，發現了他那個明顯的傷痕，雖然早已痊愈，不過還是清晰可見。

“你這額頭的傷疤是怎麽回事啊！”小魚不解地問道。不過，她看出皓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，便收住自己過分的好奇心，把頭偏向一側。

“那是，天使的吻痕！”

小魚猛地回頭，看著皓羽，眼睛裏閃爍著怪異的色彩。

“完了，你也這麽酸！”小魚兒頭搖來搖去，一陣嘆息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皓羽朗聲笑著，小魚也笑了起來。

“給你這個！”皓羽遞給小魚一片嫩綠的葉。

“這是什麽？”

“幸運四葉草！”

小魚把四葉草的莖拿捏在手裏，癡癡地轉著。她回眸看著皓羽的眼，仿佛在告訴他：

有你在的時候，我會害怕寂寞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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